因為工作的關係,我經常需要看很多極端組織伊斯蘭國(IS) 的宣傳或血腥片段,看著他們的拍攝手法一次比一次純熟,脈絡結構一次比一次完整,畫面也一次比一次震撼,我除了不齒還是不齒。我想任何以宗教理由行使極端權力傷害或摧毀別人生命的,都是可恥的行為 (更何況IS的理念跟回教已漸行漸遠,可能已稱不上宗教)。上司說,社會學的教導是要從相同的事情裡找不同,於是我每次看非常類似的片段時,總不忘要留意每個細節,方便同事配相,也方便自己記得IS刀下每位受害者的模樣。
入職第一年,我問比我資深的同事:一天到晚看那麼多慘絕人寰的故事,不心疼嗎? 每個故事都悲涼,不挑出來寫不就很可惜嗎?同事是天主教徒,她的回應成了我今後工作的提醒:如果那個悲劇人物讓你心疼,就為他們禱告。於是,IS刀下的生命,在我腦海的印象是如此清晰,也為他們的親朋好友禱告,畢竟一個人死亡的過程在全世界的各大媒體重覆播放,委實是要在傷口灑鹽,甚至越傷越深。我曾擔心看太多這些殘暴的片段,會不會讓自己變得麻木,也從此輕視這些片段背後拍攝的動機或給世界的影響等,幸好我還牢記著「與哀哭的人要同哭」,至少眼角還有淚。
事實上,IS 從去年年中開始冒起,曾是恐怖組織阿爾蓋達的分支,隨後在伊拉克北部開始壯大勢力,也以基督徒,婦孺與少數族裔為目標,殘殺基督徒,綁架大量兒童當童兵,婦女當軍妓,佔據地區遠及敘利亞,甚至在世界各地招兵買馬,至今IS 的軍隊據報有數萬人,來自海外的聖戰分子有3400人 (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報導) ,而且數字一直上升……好了,我說這些可能還不及你記得因深入敘利亞戰區被擄,最後成為IS刀下亡魂的獨立記者後藤健二(還有他那段關於寬恕的Twitter貼文),21名在大海怒吼前遭斬首而血染浪濤的科普特基督徒,還有IS武裝分子闖入伊拉克摩蘇爾博物館大肆破壞亞述時期古文物等……黑衣人砸碎雕像時,一錘一錘的敲打你的心靈,因為,你認識聖經的歷史,或者是因為你是基督徒的緣故。
可是,能撼動我們心靈的就只有與我們身份相關的情節嗎?你站在網絡面前,會否只閱讀與自己有共鳴的事,而選擇站在世界的背後?說真的,前一陣子,除了後藤健二,那21名科普特基督徒跟摩蘇爾博物館外,身邊好些基督徒對IS新聞似乎淡化,事實上,IS在這些以後還繼續濫殺了很多基督徒,又毀了好些文物,甚至出現了首名曝光的兒童劊子手。並非說「由於罪惡增多,許多人的愛心就會冷淡」(馬太福音 24:12 中文標準譯本) ,而且在變化萬千的世代,在網絡新聞與多變的現實中,如何深入剖析並與週邊拉近距離,似乎成了奢侈的行為。你明明對世界還是有惻隱之心,卻甘於對世界只有流於表面的關心嗎?世界上可能最遙遠的距離,是你站在這些族群的面前,但你沒表達如何關愛他們更多。
以此作為叁叁村在嘗言道的起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