筆者最近聽到主內肢體講論他對科學和「上帝存在論證」的見解,有感不得不寫兩句回應一下,順便刺激一下諸位讀者「Think Big」(某大台兒童節目名稱和口號)。
「上帝存在論證」罐頭
若果讀者們稍稍有讀過西方哲學史,相信各類型的「上帝存在論證」也會有所涉獵。對於基督徒來說,最出名而且最多信徒轉述的有三:早期教父奧古斯丁(Augustine of Hippo)的「心靈空洞」說、中世紀早期的坎特伯雷主教安瑟倫(Anselm of Canterbury)的「本體論證」(Ontological Argument)及中世紀被譽為「神學博士」之阿奎那(Thomas Aquinas)的「五路論證」。這些論證名稱似乎已經夠嚇人,但其實我們或多或少都聽過講過:
- 「心靈空洞」:每個人心裡面都有個空洞,惟有上帝才能填滿……
- 「本體論證」:我們能夠想像最有能力、最美善、無限的,就是上帝了……
- 「五路論證」就複雜些,一般的流行版本:
- 「第一因」:萬事萬物都有源頭,而一切的源頭就是「不動的動者」上帝……
- 「設計論證」:天下萬物的精妙,必然是源於設計(design),而設計者就是上帝……
相信不少信徒對以上或其他論證(例如:道德論證)都倒背如流,在佈道和護教之時能夠順手牽來。
但筆者想問:「上帝存在論證」在手,是否就無往而不利?
回答這問題之前,先轉一轉去科學。
科學還是信仰不堪一擊?
文首提及的那位肢體,講科學的時候提到宇宙大爆炸、霍金(Stephen Hawking)、進化論。說著說著,原來他只是想借霍金的一些言論,來說明信奉大爆炸和進化論的人是不信有上帝的。他還主動「退一萬步」去接受大爆炸和進化論,但宇宙和其中法則的起源無非都是上帝。
筆者不能假設讀者認識大爆炸、霍金和進化論,不過也須提一提那位肢體的講法是不準確的(本段後有懶人包)。霍金從來沒有否定上帝的存在,他是說現在的物理知識已經足夠解釋世界萬事,沒有任何東西存在需要用「上帝」來解釋。霍金對基督教最大的挑戰,其實是他的宇宙論取消了宇宙創始的一刻(即大爆炸的起始「奇點」),也就是說沒有了上帝創造世界的一刻。至於進化論,那位肢體似乎並不認識道金斯(Richard Dawkins),不知道金斯這位新無神論者最利害的成就,就是以統計力學、以隨機性取消設計論證。他著有的「盲眼鐘錶匠」正正就否定了基督徒很喜愛的「鐘錶論證」,說明將物料放在一個盒中不停的搖,終會搖出一隻錶來。
懶人包:霍金取消了「第一因」;道金斯的進化論取消了「設計論證」。
讀到這裡,必定有讀者已經頭昏腦脹。筆者想說其實當我們面對科學的挑戰,我們是否錯誤理解了真正的問題所在?
直接說,現代科學對我們的挑戰,其實是「生活沒有上帝沒有問題」。所以我們要解拆,就要證明生命裡有上帝是必須的。
失敗的是罐頭
其實不是科學成功了,也不是「上帝存在論證」失敗了,失敗的是我們這些當它們兩者都是罐頭的信徒。
如果讀者們有讀過教會歷史,又或者將來會讀,就會發現其實無論是奧古斯丁、安瑟倫或是阿奎那,他們的「論證」是有一個重要的前設:他們有基督教信仰,也就是信有上帝,並知道祂是誰。換句話說,他們並不是有打算去護教,反而是運用他們的靈性和理性去理解上帝對他們來說是甚麼。奧古斯丁和安瑟倫是在默想和祈禱之中得出他們的「論證」,阿奎那更加是為著一班修士能夠運用理性去了解上帝而撰寫《神學大全》(「五路論證」的出處)。真實的信仰是要求我們運用理性的,就正如安瑟倫的名句:信仰尋求理解(faith seeking understanding),有了信仰,仍要用腦去理解和明白信仰內涵和邏輯。
筆者亦想強調,先賢先哲運用理性的思考,都帶有當代思潮的特色、受時人的思想和知識所影響。這些論證絕不是甚麼永恆真理,亦非無誤,在應用的時候須要留心其有效性。
基督徒要帶腦要Think Big
在佈道和護教的場景,不是帶著許多罐頭就能成事。仔細聆聽對方論點、細心思考信仰如何回應,見招拆招才是成功的第一步。特別當我們的福音對象是講求理性的時候,我們罐頭式的回應只會招來更大的反彈和反感。
筆者還留意到一個情況,許多時人們拒絕信耶穌,並不是他們不信有上帝,而是不信「基督教」。對他們或者社會來說,基督教也許已經被看為反智、反科學、道德主義和偽善。如何奪回他們的心,筆者相信並不是我們如何反覆操練使用罐頭,反而是我們的行事為人:我們是一個只講信心、以為掌握真理的「神人」,還是在靈性和理性上都蒙救贖的「軟弱罪人」?
有人說:上帝既然不是受造物,又如何可以像其他受造之物一樣「被證實」?筆者更加想到,當主耶穌向門徒頒布「大使命」「…….凡我所吩咐你們的,都教訓他們遵守」,到使徒行傳內安提阿教會的「基督徒」見證,我們還需要那麼強調一種護教式的「上帝存在論證」嗎?又或者說:我們(教會)就是證據。